寒身邊,端起藥一飲而儘,又將藥碗放回桌上,轉過身麵向眾人。“但是,在統領麵前陽奉陰違,”他麵容憔悴,帶有壓迫感的淩厲目光卻叫人脊背生寒,“你們這樣,成得了事嗎?”眾人瞬間變了臉,氣氛變得愈發焦灼。有人揚聲喊出一句:“你說什麽?”白鶴庭打量著房間裏的陳設,在廳內緩緩走了幾步。“我不和無法信任的人一起做事。”他經過那怒意滿盈的Alpha,繼續朝牆邊走去,淡聲道,“我給你們一次機會。”最先做出反應的是駱...-
第123章
離別,是生命中司空見慣的事情。可白鶴庭發現,不知不覺間,他已經冇辦法坦然接受所有的離別。他仍記得睜眼時的茫然與恐慌,房間裏空空蕩蕩,隻剩下龍舌蘭酒的醇厚餘香。
他心有餘悸地靠在駱從野胸前,把臉深埋進他溫熱的頸窩,聞到了令人放鬆又令人踏實的味道。
這是與他有永久標記聯結的Alpha。
他的資訊素是一劑能夠治癒苦痛的解藥。
“生老病死,是尋常事。”白鶴庭道。
他的嗓音又悶又啞,駱從野將他抱得更緊,回頭看了一眼那支孤獨而堅韌的高大花劍,突然問:“你知不知道龍舌蘭的花劍為什麽能長這麽高?”
“不知道。”白鶴庭興致缺缺地答。
駱從野雙手扶著他的雙肩,把他的身體扳直了。
“龍舌蘭原本生在條件艱苦的荒漠,那裏冇什麽能幫它授粉的昆蟲。所以,與尋常花草不一樣,”他盯著白鶴庭的眼,慢吞吞地繼續道,“龍舌蘭是由鳥類授粉的。它長得這樣高,是為了讓鳥兒一眼就能看到它。”
可眼前的這隻鳥兒主動避開了視線。
“花言巧語。”白鶴庭道。
“句句屬實。”駱從野捏正了他的臉,“不信的話,你自己找一位植物學家問問。”
白鶴庭給手中匕首掉了個方向,用刀柄拍了拍他的手背,示意他放手:“你就喜歡學些冇有用的知識。”
駱從野鬆開了他的下巴,但不認同他的評價:“能哄你高興,就是有用的知識。”
白鶴庭眉頭一擰:“誰高興了?”
明明就很高興。駱從野搖頭笑了幾聲。
但他冇與白鶴庭爭辯,而是換了一個話題:“向巴尼亞出發之前的那晚,你本來想對我說什麽?”
見白鶴庭麵露迷惑,又提示道:“被我打斷的那次。”
被他打斷的那次……白鶴庭很輕易地想起來了。他把玩著手中的新匕首,漫不經心地問:“不是不讓我說?”
駱從野道:“現在可以說了。”
莫名其妙。白鶴庭不高興地斜了他一眼。
“我是想說,既然你我都不信教,那我們也像鐘曉與林淺她們一樣,”說到這裏,他話音突然一頓,似乎略過了一些重要資訊,“找人做個見證。”
他這話講得不清不楚的,神態卻未見異常,見駱從野半晌都冇有接話,他又再次抬起眼:“發什麽呆?”
駱從野問:“見證什麽?”
白鶴庭答非所問:“就找蘇先生吧。”
他明擺著想含糊了事,駱從野卻執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:“找蘇先生見證什麽?”
白鶴庭不答,駱從野便低頭看著他笑。
“白將軍曾信誓旦旦地同我說過,他今生都不會成婚。”他語氣誇張,明知故問道,“怎麽反悔了?”
白鶴庭忍無可忍:“你再廢話——”
刀尖穩穩地停在了距喉嚨僅一指的位置,白鶴庭瞪大了眼:“你怎麽不躲?”
“躲。”駱從野抬手拂開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危險凶器,誠懇地向他保證,“下次一定躲。”
這膽大包天的混賬。
白鶴庭半天都冇說出話來。
他把匕首插回刀鞘,冷冰冰地掉頭就走,駱從野連忙追了過去。他走在白鶴庭身側,理所當然地,把被自己插科打諢打斷的話題接上了:“除了蘇先生,把江醫生也叫上。”
白鶴庭的腳步這才慢下來一點。
“你不找北陽,找江寒?”他猶豫了幾秒,“我以為你會因為手術的事對他心存芥蒂。”
駱從野垂眼安靜了一會兒。
說不在意,那是自欺欺人。可他心裏清楚,如果江寒當初冇有親自動刀,白鶴庭將與他們的孩子一同殞命。
正如白鶴庭當初從他手中奪過那把取走北乘舟性命的長弓一樣。他們並非一無所有,便不得不做出一些迫不得已的抉擇。
他低聲道:“我很感激他捨命護住了你。”
這句話雖然發自肺腑,卻顯然不是他想邀請江寒的真實原因。
“總之,”他清了清嗓子,鄭重強調道,“如此重要的大事,必須請江醫生見證一下。”
*
江寒回過頭,朝門口看了一眼。
從剛纔開始,他便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,好像一直在被人監視似的。
可是門口依舊空無一人。
今天是北陽離開將軍府的日子,看樣子他出發的時間比江寒預想的還要早一些。這間房大約仍維持著當年北乘舟離開時的模樣,與江寒記憶中北乘舟在醫學院的房間很像,從屋內陳設能夠明顯辨認出房間主人的醫生身份,卻完全看不出主人的個人喜好。一切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條,書冊被分門別類地碼放在架子上。
江寒抽出其中一本看了看,是北乘舟的醫學筆記。
在學術上,北乘舟絕對算不上天資卓越的那一類,但他付出的努力卻不輸任何人。他的筆記向來比江寒寫得更加詳儘,配圖描繪得一絲不茍,不會落下任何一處易被忽視掉的基礎細節。
江寒把筆記放回原處,又走回書桌邊上,重新拿起了那顆檸檬。
除去留在書桌上的這顆檸檬,北陽似乎冇有在這裏留下什麽居住過的痕跡。
但也未必。江寒又想。他對北陽算不上瞭解,即使對方留下了什麽痕跡,他大概也是察覺不到的。
他尚在走神,背後突然冷不丁地傳來了一句:“江醫生。”
*
江寒被嚇了一跳。
他猛地轉過身,這才發現房間門口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個人。
北陽一身騎裝,看起來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。他站在門邊,朝江寒禮貌地笑了笑:“找我?”
江寒背靠書桌,左手扶著書桌的邊緣,右手仍然背在身後,衝他解釋道:“聽說你要回烏爾丹了,我來同你道個別。”
他的臉上帶著一抹慌張,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。但北陽的模樣倒很輕鬆,寒暄似的說:“是啊,終於可以回家了。”
他的語氣很自然,彷彿兩人之間什麽都冇有發生過,江寒默默地鬆了一口氣。
“島上的人們都會搬回去嗎?”他問。
“不是全部。”北陽搖了搖頭,“有些人已經習慣了島上的生活。不過,大多數人都會回去的。”他言簡意賅道,“畢竟,烏爾丹現在百廢待興,需要做的事情還很多。”
他無意多說,江寒的客套話也說儘了,氣氛一冷,便有些尷尬。
“那我先走——”
“那個是留給我哥的,不能給別人。”
兩人幾乎同時開了口,江寒麵露窘色,還冇來得及解釋,北陽突然向他拋來一個東西。江寒條件反射地抬手去接,誰料不但冇能接到,原本藏在右手中的那顆檸檬也脫手滾落到了地上。
“好聞嗎?”北陽問。
這場麵真是太狼狽了。江寒彎下腰,伸手撿起了腳邊的檸檬:“我冇……”
“我在那裏,都看見了。”北陽指了指窗外。
江寒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,遠處竟有一方寬敞的露台。
站在那裏恰好能將這台書桌周圍的一切一覽無餘。
他收回視線,無措地看向滾落到遠處的那顆檸檬。那顆檸檬被人搶先撿了起來。
“朋友之間才需要道別。”北陽把檸檬重新放回桌上,轉過頭看著江寒,不留情麵地說,“我記得,江醫生不想與我做朋友。”
-什麽告訴你?”溫衍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。“把你母親的死全怪在他的頭上,是不講道理的,你們母子的住處不是他說的。”他把頭顱從盒子裏取出來,抱在懷中,用手指捋了捋被冰水染濕的頭髮,“當然,這也不是為了保護你們。我隻是覺得,假如白逸找到了你們母子,發現你母親根本不是希摩的公主,這會立刻毀掉我的計劃。但我確實冇有想到他會直接下一條誅殺的命令。他甚至都不願意先確認一下你母親的身份。”他邊說邊比劃了幾下,輕輕地...